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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卡哇
2025-02-27 02:23:39
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63320368/chapters/162531556
吉克点了一份牛排大快朵颐，沾着油花的毛茸茸胡子蠕蠕而动。利威尔小口吃虾，看吉克得意洋洋地得寸进尺，竟觉得有几分可爱，至少让他心中愧疚稍减。
吉克只是皮一下，并没点这里最贵的酒，给自己点了杯适合配红肉的。利威尔发现他对酒的搭配也有研究，吉克说自己打工时做过侍酒师。
“我会去跟韩吉谈谈，也许可以给你预支一部分片酬。”
“诶——那真是太好了。”
“我无法保证结果，但会尽量为你争取。还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吉克单手按住胸口，“我已经很感激了。”
他还穿着那件洗到软塌塌的灰色T恤，乳头轮廓若隐若现。但利威尔现在看吉克的目光充满宽容，觉得这孩子没钱买衣服。利威尔家倒有许多大牌送来的衣服，可惜除了他自己没人穿得下。
酒足饭饱后，利威尔开车送吉克回去。
一路利威尔想：已经知道了这一切，他真的能让吉克继续睡片场？这个棚今天使用权是最后一天，必定兵荒马乱，吉克不可能休息得好。
利威尔对吉克的处境负有责任，也有能力伸出援手。既然他已经知道，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他直接开口问：
“吉克，你要不要来我家住？”
吉克大骇，“嗯？”
“我家有空房，平时有年轻演员路过本埠，经常会来暂住。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如果可以，我求之不得。但……真的方便吗？”
“你明天就搬进来吧。”
吉克不说话，看向窗外。
这条车道霓虹闪亮，被车窗黯淡的防窥膜压下刺眼色彩，落入眼中只像一串遥不可及的细碎星光。车内很静，让呼吸声变得明显，利威尔突然觉得不自在，想扭开音乐，盖住另一个人如在耳畔的温热量感。
“利威尔先生，”吉克突然说，“您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你在想什么？”
“现在我觉得十六岁的我能喜欢上您，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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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吉克再怎么骂，利威尔也不会少一块肉，吉克再怎么喜欢他，利威尔也不会突然年轻十岁。利威尔当了多年演员，早已接受世界上有许多人看法不由自己控制。他只想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周末吉克拖着行李搬进利威尔家中。利威尔给他录了门锁指纹。
周六利威尔早早醒来。他习惯独处，家中有个人在，到底有些异样。他出去跑步，回来洗澡，找了部喜欢的电影重温，坐在沙发上时见到吉克从卧室蹑手蹑脚探出头。
“利威尔先生，我要做早餐。您吃吗？”
“我不吃早餐。”利威尔说，“可能也没有你能吃的东西。”
吉克摸着肚子走进厨房，站在冰箱前，见利威尔点头，才打开冰箱。冰箱里只有酒和一些功效不同的能量饮料，吉克大失所望。又打开柜子，里面全是漂亮餐具，却仍没有食物。
利威尔平时有应酬，进组后每天泡在剧组，一份健康餐加上补剂足够。他身材小，体重轻，代谢不比当年，为维持卖相更需要自律。
吉克喃喃，“……丧尸来了怎么办？我们全都饿死在这里。”
他在厨房里晃悠的样子倒像丧尸，利威尔觉得有趣，告诉他最近的咖啡店就是他之前打工的那家，如果吉克愿意跑三公里，可以买到咖啡和杯子蛋糕。
“那么远？”吉克哀叫，“这里生活真不方便。”
“你搬走吧。”
吉克不出声了。利威尔好心说，“我中午有顿饭你可以一起去。你还没见过联合制片吧？”
吉克充满希望，“几点钟？”
“一点。他们不会迟到的。”
“那时我已经饿得只剩一半了，恐怕您要用板车拉我去。”吉克闷闷进屋，换了条裤子出门，“我去找点吃的。”
利威尔继续看电影。电影看完，玄关一阵巨响，吉克冲进来，惊魂未定。
“利威尔先生，刚才在街上有人冲上来拍我。”利威尔走过去看，他金发的同居人拎着两个大袋子坐在地上喘气，气刚喘匀便赶快伸头进袋子，确认鸡蛋没有摔碎。“他们什么话都不说，相机对着我拍。多可怕！我马上跑回来了。”
“别怕，这里有很多那种人。你的定妆照已经发布，他们认识你是理所当然。”
“那……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传言流出去吧？”吉克忐忑，“万一他们知道我住在您这里，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传出您跟我……包养之类的闲话。”
利威尔又笑了，“包养你？不会，你放心。”
吉克拎着购物袋进厨房，确认利威尔首肯后把食物一样样放进冰箱，“为什么不会？利威尔先生，我觉得我长相身材还不算差，又比您小十几岁。您小心点，这是为您考虑。”
“哪有十几岁？我今年三十三岁。”
“您不可能三十三岁，我是看着您的作品长大的。您要是不超过三十七岁，我今天把这些东西都吃了。”
“你把这些东西都吃了对我没什么好处，只会拉堵我家厕所。”吉克又在挑衅，利威尔见过这种人，喜欢把人惹毛，让对方容忍自己，以此确认自己与对方的关系，于是他言语也不必顾忌，“吉克，我跟本埠媒体关系不错，他们惹我，长期来看没什么收益。别说你我清清白白，就算我真的包养你，他们也不敢见报。”
“您是黑社会吗？”
“我只是一个演员。”
吉克开始做饭，利威尔发现这人已不再每拿起一件东西都目光征求自己肯定，而是像在自己家那样，在开放式厨房搞出装修般的响动。利威尔揉眉心，不再看电影，上楼去搭今天出街的衣服。
下楼他看到吉克张着大嘴吃一个巨大的三明治。仔细一看，是把吐司包斜着切开，两片厚厚的面包烤出柴犬般焦黄色，利威尔看一眼就觉得晕碳。
“利威尔先生……”吉克嘴里嚼着东西，仪态很差地跟他讲话，“你家有吐司机，却不常备吐司，这很奇怪。”
“我都不知道我家吐司机能塞进这么大的面包。”
“这好像黄片的标题啊。”
利威尔没反应过来，“什么？”
吉克笑眯眯重复一遍，“’我不知道我的吐司机能不能塞进利威尔先生的大面包。‘”
利威尔绝倒，“吉克，这是性骚扰。再来一次，请你从这里滚出去。”
“对不起。我只是想逗您笑。我不付房租，觉得有必要活跃气氛。而且您不是笑了吗？”
“你怎么就不明白什么时候该闭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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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一次，利威尔见多了吉克这种人。通俗来说就是喜欢犯贱，用自己能犯多少贱去丈量自己在某个团体中得到多少爱和关注。吉克在这个类型之中也算烦人得离谱的那一档。利威尔年轻时曾十分不擅应付，现在多少历练出来。何况现在他对吉克还有个包容滤镜，决定为弥补自己的作为，慈爱地看待吉克一切举动。
他带吉克去跟投资人午餐。吉克夹起尾巴，演得风度翩翩。他读过医学院，投资人恰好也有医学背景，利威尔见他们相谈甚欢，最后交换联系方式。
利威尔乐得清静，要了杯红茶喝，悠闲地观察吉克侧脸。
他简单了解过吉克履历。吉克的演艺经历直接从电视剧开始，不蓄须时是个帅得没有任何特点的白面小生。他金发碧眼，高大结实，像个体育生，却不会爽朗地笑，气质永远带点阴阳。面相堪称文质彬彬，聪明得不像好人却也坏得没那么明显，业界没有那么多高智商罪犯角色给一个二十出头的青涩新人，导致吉克很长一段时间内小角色都接不到，穷得差点下海。之后一次试镜，机缘巧合贴了胡须片，那之后福至心灵，演艺生涯出现转机。他跟三笠搭戏，两人毫无化学反应，利威尔隔着屏幕明显看出他并不像他的角色那样对三笠出演的女警抱有探索欲，而是只想着表现自己，表演充满矫揉造作的花活。利威尔可能有点老派，总认为演员应为作品整体服务，但他不得不承认，吉克的演出策略剪出短视频来传播效果很好，有其成功之处。
这是个有野心的年轻人，头脑聪明，戏外相处，对吃他这套的人而言也富有魅力。只是还缺乏经验和运气，生涯早期不算一帆风顺。利威尔相信吉克·耶格尔能够在这条道路上走得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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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就是两人的对手戏。周日晚，利威尔说，“我要再读一遍剧本。要一起吗？”
吉克点头，坐在沙发上。他看到利威尔那本剧本在台词上圈圈点点，折痕很多，已破烂不堪。
他眨了几下眼，利威尔注意到他目光流向，撇了下嘴。
“我有阅读障碍，背台词是个挑战。明天是士兵长和兽之巨人在马车里对话那场文戏，韩吉还让编剧加了一些，可能想剪成平行蒙太奇，帮观众梳理时间线。”
吉克吃惊，“阅读障碍？我第一次知道。您任何访谈里都没提到这件事。”
“很光彩吗？说出去只是卖惨。台词总归能背下来，观众没必要知道太多。”
利威尔翻开剧本，皱起眉，字又在眼前乱跳。他折起剧本，让视野内只有一句话。
他读出那句台词，等吉克搭话。吉克却没接腔，双手抓住裤子膝盖，像在思考。
“原来如此。那天我在咖啡杯上写了道歉的话，您看都没看就丢进垃圾箱。我还以为……”
“别想那些事了。我们快些结束，早点睡觉。好了，兽之巨人，’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把你的尸体送回马莱，你觉得你的祖父母身上会发生什么？‘”
吉克调整情绪，接了一段。利威尔不再看剧本，跟他继续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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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片场，利威尔对吉克的评价又有些微提高。
越是合作他越发现，吉克业务水平不差，对情绪的把握虽不算曲折动人，却也足够准确，能通过镜头传递给观众。为了给剪辑留余地，这一场台词加得相当冗长，吉克保持稳定状态演完整条。
这一场韩吉不在，由莫布里特负责。莫布里特感叹：
“这条台词这么多，竟然一条过了。”
利威尔也过去看监视器，“不像我，对吧？”
“不是那个意思。吉克老师表现也很好，目光落点很对，没去看提词板。”
“这一场虽是面对面文戏，但两人都在避免目光接触，看提词板会很怪。”
“再保一条如何？我让他们把提词板放低一些。”
“拜托了。”
拍摄意外地顺利，所有人早早收工。莫布里特看样子还想趁热打铁多赶几个镜头，但见到大家脸上洋溢欢笑，终究还是缩回手。利威尔喝着水默默观察，觉得小莫还是没有韩吉的魄力。
他问莫布里特，“韩吉在哪里？我有事找她。”
“她在外景地，小演员们那里。”
利威尔开车去外景地，路上看到天阴云重，不禁担忧。果然到他停车时雨开始下。
工作人员给他指了休息室的位置。利威尔推门进去，贾碧和法尔科两个小演员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利威尔问了几句拍摄的事，门又开了，韩吉握拳阴着脸走进来。
“操！”她一眼看到未成年人在，勉强扯出个笑，“……靠。”
利威尔同情地说，“今天天气预报说是晴天。”
“开拍这场之后，天气预报就没准过。”经纪人接走两个小演员，韩吉瘫在沙发上，“这场戏景大，人又多，拖一天就是几万美元。我都怀疑我自己了，是否不应该在这个时点开始。”
“天气谁能料定。还差多少？”
“如果确定明天晴天，今晚把道具吹干，那明天赶一赶能拍完。问题就是确定不了。”
韩吉焦头烂额，一条虫似的卧在沙发上不动。利威尔觉得这时候不该用预支吉克片酬这种小事打扰她，但来都来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有件事你可能想知道。吉克被房东赶出来了，现在他跟我一起住。”
韩吉坐起来，揉揉脸分散精神。
“我记得有段时间经常有人去你家住。后来你嫌吵，再有人来，你就给他们山下那套公寓的钥匙。”
“我不够了解吉克，得把他放在眼皮底下。不然他在我房子里嗑药怎么办？”
“我看他不会的。”韩吉双目无神，“……如果这时候我还在学校里搞研究……”
利威尔赶快把她拉回来，“吉克手头紧张。如果他想预支一部分片酬，可行吗？”
“他的片酬倒不是大数目，但为走账，得单独跟制片开一次口。”韩吉悲鸣，“我现在都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利威尔，我强烈建议你也别在现在去触霉头，至少等我拍完这场……还有另一场……还有那一场……还有决战……这几场最烧钱的戏。”
那就是遥遥无期。利威尔理解韩吉的立场，他叹一口气。
“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我爱你，利威尔，但你要是能呼风唤雨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