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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卡哇
2025-02-13 09:40:52
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62829820/chapters/161396272
米克打来电话时,埃尔文正在跟利威尔享受人间至乐。人间至乐具体内容是:利威尔把他的沙发套拆下来洗了,挂在露台晾干。
利威尔拆时用到剪刀,埃尔文暗自对沙发套能否装回去抱悲观态度。但利威尔洗得很开心,坚信又捣毁一处埃尔文家中藏污纳垢的螨虫窝点。
他穿埃尔文的白衬衫站在露台阳光里,风把他衣衫灌满,鼓起如风帆。埃尔文喊他一声,利威尔转头看他,眼睛眯起,柔软的黑发被风吹乱。
埃尔文提高声音,免得淹没在风里,“喝红茶吗?”
利威尔点头。于是埃尔文离开露台,犹豫一下,锁上露台门。
他去烧水泡红茶时接通米克的电话。
“埃尔文,你之前说你在外地出差。回来了吗?这里有点情况,你可能想知道。”
事实上埃尔文根本没去外地出差。他又看了一眼露台上的利威尔。
“什么事?和利威尔有关吗?”
“他又犯了案子,你知道吧。”米克说,“电话里不方便说,见面谈谈,我在咖啡馆等你。”
埃尔文挂断电话,泡好红茶,听到露台有敲玻璃的声音。他赶快走过去,把露台门打开。
利威尔问,“你为什么要锁门?”
埃尔文笑,“我想看利威尔求我开门的样子。”
利威尔皱起鼻子,“谁求你了。”他端起红茶,不忙着喝,先深吸一口香气。
“我要出去一趟,利威尔。你能好好看家吗?”
“你要去哪里?”
“去趟公司。”埃尔文撒谎,“最近一直没露面,我的合伙人有意见,我必须去一趟,处理些生意的事。等我处理好,就能回来陪利威尔了。”
利威尔抬起眼来看他,“你要去多久?”
埃尔文非常喜欢他现在的眼神,不禁露出微笑。
“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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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中熙熙攘攘,埃尔文去买咖啡,半路差点撞到一个戴墨镜的女孩。
咖啡泼出来弄脏衬衫前襟,米克递来手帕给他擦。埃尔文擦干,手帕还给米克,米克一摆手让他收着。
“利威尔犯下大案,几个月前那次黑帮火并,数个敌对帮派分子肢体遭到伤残。你如果想看照片,我可以给你看照片,但不看也罢,叫人联想起我们的敌人是巨人的时候。”
“犯案原因……只是黑帮火并而已?”
“我们怀疑其中有私人恩怨。有线报表示,受创帮派是利威尔那两个手下,法兰和伊莎贝尔的仇敌。利威尔总会为他人的意愿行动,你应该很清楚。”
“也就是说,利威尔是为他的手下报仇,才犯下这次的案子?”
“你大可以对我描述一个悲情英雄的角色,埃尔文,但这话你得对陪审团再说一遍。”米克叹气,“这次我没法保下他了,不是说我之前就很想保他的意思。这是我的案子,我为公众安全负责,总得有个交待。”
“米克,你什么时候才能来为我工作呢?”
“如果这是图穷匕见,地图也太短了点。”
“但你约我在这里见面。我愿意假定此事还有商榷余地。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
米克放下咖啡,直盯埃尔文。
“利威尔现在在你那里吧?”
埃尔文笑容不变,“你怎么会这么想?该不会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派一支人去抄我的家吧?”
“就算是你说这种话也太过分了。而且我珍惜我手下的命,不会贸然去抄你的家的。”
“对不起,米克,只是开个玩笑,只有你不会生我的气。”埃尔文憔悴地撑着太阳穴,“我想保护利威尔,但也不愿伤害你。有时候我觉得我什么都做不到。”
米克又看了他一阵。
“所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和利威尔。你说过他不记得你,但看起来你又把他驯了一次,驯得很成功。”
埃尔文居之不疑,“我唯一的遗憾是没有早点找到利威尔,竟让他误入歧途,为了我之外的人以身涉险。”
“有时候真希望天上降下一道雷把你劈了。误入歧途的意思是没有和你在一起?”
“怎么会,歧途是字面意义上的歧途。我替他向你道歉,利威尔给尊敬的米克警官添了不少麻烦。”
“现在我觉得这警官不当也罢。”米克身心俱疲,绕弯子他确实不是埃尔文的对手。“好吧,这是我的底线——把利威尔的两个从犯给我交差。就是那两个,叫法兰和伊莎贝尔的。”
埃尔文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米克继续说:
“我会试着把结论引导为那两人为了私仇主导了这次报复。利威尔只是身份不明的黑帮打手。”
“那么,利威尔之前犯过的案子呢?”
“我注意到你已经用钱摆平了好几个苦主。只要没人揪着不放,一旦我卸任,这些案子就会是无主冷案,大概率会被我的后任从墙上摘下来丢进仓库。”
“谢谢你为了我这么通情达理。”
米克严肃起来。
“你夸我夸得比骂我还难受,搞得我像个没有下限的小人。不是这样的,埃尔文,你必须对我保证,你能看住利威尔,保证他不会继续犯案。我是相信你对利威尔的控制力,相信利威尔若不在你身边只会更危险,才向你开出这样的条件。就像我说的,我得为公众安全负责。”
埃尔文看向熙熙攘攘的窗外。他早已做出决定,现在要做的只是把它说出来。
“我答应你,米克。我会看住利威尔……不让他离开我的。”
/
埃尔文回家前扔掉了米克的手帕,并去商场买了些适合利威尔身材的衣服。利威尔一件件试穿,都很合身。
埃尔文说,“其实我还是喜欢利威尔穿着我的衣服。”
“你真是有病。”利威尔嗤笑,丢给他一件毛衣,“你也穿穿看我的衣服。”
埃尔文套上毛衣,金发因静电炸开,毛衣只盖住胸,整个肚子露在外面。利威尔看了一眼乐不可支,埃尔文问,“为什么笑?”
“埃尔文·史密斯,你现在像个傻子。”
埃尔文去照镜子,一双手从他身后伸出来,恶狠狠在他赤裸的腰腹上又掐又揉。利威尔把脸埋进他的背肌,痒丝丝的呼吸吹在肌肤上。
埃尔文握住利威尔的手。小,粗糙,并且温暖的手。
这确实是个梦,是个美梦,而这个美梦,可以永不结束。
只要利威尔无处可去,就会一直留在这里,在他的身边。
埃尔文目睹过这柄坚脆的刀刃,为他变成柔软的金箔的样子。只要利威尔还是利威尔,就会只因为埃尔文的存在心满意足,而埃尔文早已决定一生陪伴利威尔,弥补对他的亏欠。
“利威尔,伊莎贝尔和法兰在哪里?”
他直接开口。利威尔鼻尖蹭着他脊背的凹陷,含混地问:
“你干嘛想知道这个。你要向条子举报?”
“但你在担心他们过得好不好吧?我看得出。”埃尔文握着利威尔的手转身,“我在别处还有房产,空着也是空着。如果他们能替我管理,也算帮我的忙。”
对亡命之徒而言,住所确实是最棘手的问题。利威尔垂下眼,似在认真考虑埃尔文的提议。
“那不会太给你添麻烦吗?”
“他们是利威尔的家人吧?我很高兴能出一份力。”
埃尔文说得真诚。
伊莎贝尔和法兰都是成年的黑帮分子,手上都沾过血,让他们为他们犯过的罪蹲几年监狱,不至于触犯埃尔文心中的道德警报——如果那东西还存在。他只是很抱歉,他对利威尔说了谎。但如果一切顺利,也许这会是埃尔文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谎言。
“我会联系他们的。”利威尔的头靠在他的胸前。“谢谢你,埃尔文·史密斯。”
胸前是熟悉的体温和重量。宛若回到那个黑夜马车的梦境中,埃尔文的心颤抖得失控。
他紧紧抱住利威尔,交叉手臂,像要把怀中的身体挤碎那样。
“利威尔,我会永远对你好的。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比我梦到的样子还要完美。我爱你。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只想一直和你一起。所以……”
利威尔的声音像从他身体内部传来,震动着血肉。“所以?”
“不要离开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告诉我你相信。”
“你这人真够奇怪的。”
“你相信我吧?”
“是啊……我相信。”
/
连续几天都是晴天。利威尔站在露台上收沙发套。
他瞥了眼玻璃拉门彼端。埃尔文戴着眼镜,在吧台边办公,对着小小的笔记本屏幕,用他粗粗的手指不时敲几个键。利威尔总是觉得这样的埃尔文特别好笑。
他看了一会儿,关上露台的门,拿出自己的手机。
“伊莎贝尔。”好一阵手机接通,对面是个一次性的预付费电话,利威尔事先存下号码。“你们还好吗?”
伊莎贝尔明亮的声音在滋滋作响的电流音中炸开:
“利威尔大哥,你的金发男又和那个条子碰面了!还是在那家咖啡馆。”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伊莎贝尔急得要哭出来,“他一直在骗你,骗你他跟条子没有关系!法兰早就说过,他故意留住你是要对你不利,你再不脱身,条子就要收网了!”
“我说,我知道了。”利威尔沉沉叹息一声,“让法兰接电话。”
几分钟后,露台传来敲玻璃声。埃尔文应声抬头,看到利威尔抱着一捧沙发套。
埃尔文去开门。“露台门怎么锁上了?”
“谁知道?风吹的吧。”
利威尔仔细把沙发套套回沙发上。
“对了,埃尔文,我联系了伊莎贝尔和法兰。他们目前在外地落脚,我让他们赶回来了。”
“那太好了。”
“他们没有交通工具,需要我们开车去接。约定的碰头时间是三天后,地点是——”
他说出时间和地点。埃尔文点头记下,过了一阵,拿起手机去了卫生间。